[轉載] 點呀，May？

夜間的地鐵沒幾個人。阿 May 慣性地坐在鋼凳的末端，兩眼望著鞋尖前約一呎的位置：即甚麼都不望。

「Please mind the door. The next station is …」

阿May想，這還不算是她做過最差的一份工，只是工作時間實在長…

「下一個站係石硤尾…」

阿May想，不知該送些甚麼給阿 June 剛出世的女兒。哈，June，已是第二任媽咪了！畢業後才三年，阿 June 便結婚。當時姊妹們暗都說阿 June 旳丈夫不夠英俊，老實頭的，十分平凡。這許多年了，阿June的丈夫還是個老實頭，卻實是頗稱職的丈夫和父親 – 這個，阿May當年也想像得到，只是那時候阿May還未覺得，一個好丈夫、好父親，有甚麼了不起。

那時候，阿May還很年輕…

…一直望著腳前一呎的地面，阿May很偶然地抬了抬頭 – 咦？他…不就是肉兜兜？」



「肉兜兜」即是麥兜，阿May喜歡這樣叫他。麥兜也從不生氣，只瞇著眼睛傻笑。幼稚園同學、小學同學、中學同學、阿May一直叫他肉兜兜，而他竟也真的，愈大愈「肉兜兜」 - 但阿May還是想像不到，眼這穿了整套西裝的大肥佬，竟就是肉兜兜。他看來也很疲倦。

「下一個站係旺角，The next station is…」

多年不見了。舊生聚會便是這樣的了，起初還算熱熱鬧鬧的，但漸漸地，出現的，來來去去就只有事業上較為得意的那幾個。阿May事業上沒怎樣得意過，但也許她是個女的，舊同學間問起近況時，嘻嘻哈哈自嘲一下時便帶過了。肉兜兜卻很久很久，沒有在舊生聚會上出現了。

他真的便是肉兜兜？他看來很疲倦。



…那時候肉兜兜是最大力的。那時候，只要你最肥，同學都當你最大力，甚麼粗重工作都交給你。肉兜兜從沒拒絕過，他很喜歡別人把交給他。一次肉兜兜對阿May說，他其實也不大喜歡自己肥，但「大力」，這使他感到很驕傲。

肉兜兜成績從來都不好，課室裏的那些日子，他主要在憂慮中渡過。那是因為他太善良，成績不好，總以為是自己的過失。阿May 這樣想。還記得那一次 – 是小一的某一天吧 – 肉兜兜哭了。默書全班最低分，老師責備他不用功，事實卻是肉兜兜溫習的時間比誰都多，只是不知何故，他記性總是特別差。那一次，阿May從家裏帶了些鮮百合回學校，放在肉兜兜的掌上，對他說：唔怕喇，食左d 鮮百合，就會變叻仔架喇…還有那一次，阿May哭了，是失戀。電話裏，傳來肉兜兜溫柔卻有力的聲音：點呀，May？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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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家裏已是十二點。脫下身上的西裝，麥兜想：「她是不是阿May？」

很多年沒見了。那時候她多麼開朗。

麥兜匆匆洗了個澡，躺在牀上，望發光的電視。他想，她看來多疲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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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他真的是肉兜兜嗎？他看來多疲倦。

「下一站係金鐘，前往灣仔至柴灣沿途各站既乘客，請o係對面月台轉車…」

他真是肉兜兜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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麥兜匆匆洗了個澡，躺在牀上，望著發光的電視。

——很偶然，雪白的圓月在窗前浮過，肉兜兜，彷彿看見一片鮮百合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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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夭心夭肺的故事，無奈又有點唏噓，大概是麥兜的拿手好戲。這個故事，在《感人至深小故事》尋找到，打了好一段日子 (也只有上兩個星期，我才有閒情把千幾字一口氣打出來 lol)，今天看了《麥兜響噹噹》，讓我想起這篇，比起電影的，刻劃得要好。也許是電影的篇幅所限吧。